先世旧闻 -- 关于李有棠、李有棻的主要事迹

《先世旧闻 -- 关于李有棠、李有棻的主要事迹》是蓁非先生八十年代作品,今年适逢有棠公诞生一百八十周年,有棻公逝世一百一十周年时,登出此文,也是为了缅怀前辈的丰功伟绩,用先辈的事迹鞭策我们这些后人,需不懈的努力,攀登人生的高峰。

在新中国成立之前,在萍乡,人们一提到週江边李姓,就一定会首先问到芗垣先生(李有棻),只有少数关心文化的人才会问到芾生先生(李有棠)。近八年来,情况发生了变化。人们谈及周江边李姓时,首先问及的是李有棠,而不是李有棻了。

我是周江边人,因此常有人问起我与李有棠和李有棻的远近关系来。在八年以前,二十年中(除对组织上作交代外),我总是“王顾左右而言他”。现在,我才可以明白相告:李有棠是我的曾祖父,李有棻是我的本生曾祖父。我的生父是李有棻次子李复的儿子,过继给李有棻的四弟李有榘做孙子,而我又从四房过继到了大房,给李有棠做了曾孙。

我家自我曾祖父李有棠起,人物鼎盛,光《昭萍志略·人物志》中立了传的就有八人:李有棠、李有棻、李有椝 (李苏菲的祖父)、李有榘、李有桇、李豫、李复、李丰。李有棠兄弟共六人,只老五李有荣未立传;李有棻五子,只老三和老五未立传。象这样一家人中竟有八人同时在县志中有传的,在萍乡是绝无仅有的。

若问培育之功在于何人?这不在李有棠兄弟的父亲,而完全在于他们的祖父李宝旃。故老相传,李宝旃当时是北一区的首富,为人乐善好施,热心公益事业,捐钱捐谷,从不吝惜。为此,他经常出入县城,结识了不少土绅。但因他目不识丁,读书人都看不起他,嘲笑他“家有万顷良田,如何上摆下摆;胸无半点墨水,到底左难右难”。他虽气极了,但人家说的毕竟是实话,怪只怪自己不读书,也不教儿子们读书。如今眼前幸而已有两三个孙了,正是可以读书的年纪,如果再不叫孙子他们读书,那就大错特错了。于是他不惜重金,礼聘最好的先生来家教诲孙子们。自己亲率家人敬礼先生,无论先生有什么需要,他无不事先想到办到,不用先生开口。甚至夜里先生醒来后需小解,立刻就有人不声不响的递上“夜壶”来。先生以为是东家的仆人,不料有一夜明月入窗,照见了递“夜壶”的原来正是满头白发的东家本人。先生感动得说不出话来,许久才说,“我如不把你的子弟教好,我就不是人!”可惜我听这故事时太小了,记不住先生的姓名,至今也就无从查考了。后来李有棠、李有棻先后考取了府、县学,成为生员(即秀才),当时,老人还健在,时常指着两个孙子对人说,“现在我再也不‘左难右难’了!”

李有棠在兄弟中居长,而且就是比老二也大了五岁,所以他自觉地负起了教育兄弟们成才的责任。而他的兄弟们也都敬他为师长,终身不哀。老二李有棻在外做官,每每接他去任所盘桓几时。他到了后,只与兄弟商榷书史,从来不谈及政务。在临别前一日,他才把平时所看到的不足之处及其补救办法一一条列出来,交给兄弟说,“以前不说,是因为避嫌;现在尽说,是因为爱弟。”李有棻遵照实行了,果然产生了很好的效果。按照清朝的规定,大小官员都可按其品位的高低请求朝廷封赠其亲属以相应的官衔,以为荣耀。请赠的亲属限于曾祖父、母,祖父、母,父、母及妻室,很少有赠给兄长的。但李有棻却恳请封赠其长兄李有棠为资政大夫(二品),这就足可看出李有棻是如何地尊敬李有棠的了。

李有棠字芾生,生于清道光十七年(1837),卒于光绪三十一年(1905),享年六十九岁。幼年时读书,就已显露出天资的聪慧,不但能强记,而且十分注意锻炼理解能力。在十多岁时,他便领悟到 ,“有用之学,无不自经史酝酿而出”。所以他特别留心经史,不到二十岁,就已读完《十三经》(即《易》、《书》·《诗》《周礼》·《仪礼》·《礼记》·《春秋左氏传》·《公羊传》·《榖梁传》·《论语》·《孝经》·《孟子》和《尔雅》)。由于在他的上代中,没有一个读书人,家里也没有一本可读的书,这些书都是借来的。他一面读,一面摘录,一面心里盘算着自己要买一批书。那时正值太平天国定都天京之后,满清政府尽力想要扑灭之,东南各省遍地战火,苏、杭等处各大书肆无不毁于兵燹。他决心不惜重金(据老人们讲,共花了两万两白银),北从京、律,南从粤、桂,设法搜购了大量的书籍,为日后讲求学问、从事著作打下厚实的基础。同时又在宅旁隙地另筑精舍一所,专作藏书、读书之用。从此,他日与诸弟研习其中,互相切磋、问难,互为师友,在怡情悦性中彼此提高都很快、很大。

李有棠在二十二岁时,以第三名考取入袁州府学为附生(即俗所谓“秀才”);在二十五岁时,以超等第一名,补授廪膳生(即在岁试及科试中都考列一等以上,因而有资格领取国家津贴的秀才);在二十八岁时,考取辛酉(咸丰十一年1864)科第一名优贡(即每三年在全省生员中只选取寥寥几名贡入国子监学习的生员)。次年,通过朝考,选授江西省峡江县训导(县学中教官之一)。在任三年,即因祖母、母亲年老,无人侍奉,弃官归家养亲。这就是李有棠“学而优则仕”的全部的、很不显赫的经历。

李有棠家居后,三十多年间,集中全部精力做起学问来。他读破万卷,每读一书,都将其中纲领、主旨、特别事例……,一一摘录下来,全书精华几乎无—遗漏。到一定时期再分类整理, 装订成轶。 这比现代学者们所常做的卡片详尽得多,也艰巨得多。至于读后的心得体会,则另写成册。我小时候在藏书楼上见过这些册卷,不过都已经散乱了,如果捡集起来,恐怕是成捆成捆的。他的字体摹习唐代书法家钟绍京的《灵飞经帖》,清秀中微见矫健。主旨、纲领一律用小楷,其余的则用行书,十分工致。我想,他的《怡轩杂著》二十卷,想来怕都是利用这些资料加工整理而成的。

李有棠是无书不读的。经、史、子、集四部,各有心得。而他用力最专的则是史部。他的《历代帝王正闰统总纂》,实际上恐怕就是一部简明的中国通史。

上述两部著作都没有刊印,所以也都不曾流行于世,只有少数亲友知道。我十多岁时却曾亲眼看到过原稿,记得还都很完整。我当时曾打算做个木匣子,格外收藏起来。可惜我那时,一来由于毕竟太年轻,二来由于在学问上毕竟太无知,看不出两书的学术价值,因而贻误了大事。说来很可笑,我那时竟嫌《怡轩杂著》太不系统,嫌《历代帝王正闰统总纂》封建意识太浓烈。你说荒唐不荒唐,该打不该打!别的藏书之散尽,我尚可诿过于不可抗拒的天灾人祸,尚可卸过于我叔父年轻时的不务正业,只有这两部手稿的湮没,责任完全在我。每一念及此事,我便惭汗不已,我真愧对先人啊!

李有棠用了三十多年的精力,主要从事辽史和金史的研究。二十四史中的宋、辽、金三史都是元丞相脱脱主持修撰的。三史成书的时间都很仓促,错讹、挂漏部很多,尤以《辽史》为最甚。李有棠搜集各种正史、野史、笔记、杂说等类资料,考订错讹,补充挂漏,用力甚勤,厥功甚伟。最后于光绪十年(1884),始仿袁枢、陈邦瞻的体例,写成《辽史纪事本末》四十卷,《金史纪事本本》五十二卷。这两部著作都完整地写了三次草稿,于光绪二十年(1894)在上海石印成书,是为两书的第一次出版。李有棻为两书写了一篇《原叙》。这时李有棻在广东,公务十分繁忙,此《原叙》是由他口授大意,命他的第四子李丰(即李央)执笔代写的。第一次出版后,又花了整整十年的工夫,李有棠对两书作了大量的补充、修正。他决定这次在家中雇工刻印,由他亲自指导和校对。所以这个家藏版不仅内容上更精审,而且刻工准确,印刷精美。全部(据说只印一千部)印成并发行于光绪三十年(1904),是为两书的第二次出版。

两书发行后,颇受社会上和学术界的重视,曾先后被收进《七种纪事本末》和《九种纪事本末》里,与宋人袁枢的《通鉴纪事本末》和明人陈邦瞻的《宋史纪事本末》等名著并列在一起。李有棠的姓名也列入了民国时出版的《中国名人大辞典》里。这两部书并于八十年代初期先后由中华书局点校出版。先人的心血受到了后世的尊重,这是员可贵的。

然而李有棠在印行了两书之后,不到一年,终因心力交瘁而去世了。我虽然未能见到他,但小时候差不多天天受到我的庶曾祖母和外祖母(其实她正是李有棠的女儿)两个人用曾祖父的行为来熏陶和激励,要求我继承先人遗志,曾祖父的形象便深深地刻在我的心灵上。只是我今已年过七十,仍然一事无成,缅怀先人,不禁徒增惶汗。

我的本生曾祖父李有棻,是李有棠的二弟。他生于道光二十二(1842),卒于光绪三十三年(1907),享年六十六岁。他一生的经历大不同于乃兄,做官三十余年,而且越做越大,其显赫程度是其兄所不能望其项背的。

李有棻于同治十二年(1873)三十二岁时,考取拔贡(即每十二年各府取二名,各县取一名,贡入国子监学习的秀才)。次年,通过朝考,官内阁中书,充任玉碟馆(修纂皇族族谱的专门机构)誊录。积四年之劳,以知府分发湖南候补。候补期间,管理过督审局,提调过厘金局,才试署(代理)沅州府。接着调湖北襄阳府,改安陆府,升武昌府。以后逐级上升,先后做过广东高廉钦兵备道的道员,陕西按察使,布政使,护理(临时代理)陕西巡抚(一省的最高长官),江宁(实即江苏)布政使,护理两江(包江南的江苏和安徽以及江西)总督(各大区的最高长官),最后做江西铁路大臣。死后赠太子少保(俗称宫保)。

李有棻器宇英毅,少有大志,初受李有棠的影响,讲求经世之学,通训诂,习宋儒程、朱之书,精研义理,博搜掌故,以资印证。尤以能文,名噪一时。在京服官,接交海内外英俊,探索治国治民之长策,其议论丰采,往往倾动京师。

李有棻洞明世事,才干练达。

他在湖南候补时,巡抚派他管理督审局。局中积压下来的案卷有如山积。他一到,就一一审阅,然后先就其中大案、要案,分辨真伪,查核实情;作出决断后,杜绝关说,严惩豪强,伸雪冤屈。每一判出,就是有经验的吏员也都佩服。不久, 案卷空了,牢狱也空了。巡抚了解了他的才能,又派他提调厘金局,这又是一个难剃的头。他到局不久就摸清了症结之所在,原来在这个局内,绅权过重了,绅重则民轻,一切积弊皆由此而生。厘金局本是向人民征收商业税的机构,应该是盈利很大的,可是这里却年年亏欠很大。于是他为委员和士绅划清权责,士绅专管款项的收发,委员则专管监督和考查士绅,这么一来,委员和士绅便不再头足倒置了。在此基础上,再厘订章程,剔除弊端。实行后,上下称便,盈利很大,四年中总共上缴了白银近百万两。取得了这些成绩,上官知道了他的才于,即派他试守沅州。沅州风气闭塞,民风强悍,号称难治。李有棻到任后,了解了最严重的问题有二,一是用小钱,二是打械斗。于是他严禁私铸铜钱(即小钱),聚众械斗。又公布发展生产,提倡教育的作法,命令所属各县坚决执行。更在府署前挂一面铜锣,允许随便什么人来敲锣投诉,锣声一响,他就立即升堂,当堂做出判决。只几个月,沅州便治好了。

总督调他去湖北襄阳府正式做知府。走到半路,又檄调他去安陆府。因为安陆正在修筑长达数百里的河堤,关系涢水两岸各州县的利害甚巨,而官吏侵渔,与民众以及彼此之间发生激烈冲突,前任知府由于处理不当,已经得罪免去,故调他前去处置。他立即在沿途微服访问,尽知劣绅恶吏狼狈为奸的情状,一上任就严惩一批首恶,又选正派的士绅分段管理,责以三汛防守,冬夏加高培厚堤基,并免除了各县的亩捐。于是几十年的积弊在短短的几个月内便得到了清扫。

李有棻清廉自守,关心民瘼。

由于他处置安陆修堤得当,上级随又升他为武昌首府的知府。武昌既是湖北省会,又当四方的冲要。全省的大官,上自总督,下至道员,都挤在这里,京中及各省的达官贵人南来北往,东去西行的,都愿在此勾留几天。光是应付这两种人便会开得精力交瘁,甚至搞得焦头烂额。李有棻却应付得既周到又得体,而且还有余裕来从容处理府内的公事。

武昌是长江中游的枢纽,过往商船极多,一向设有船关,征收税金。除明确规定者外,还由总督及知府两衙门额外征收,而且额外征收的税款还超过规定征收的几倍。这些钱本来都须解归官库,知府衙门规定每年要解库白银二万两。可是两衙门的官吏却私分了大部分的税金,以致每年都要亏欠很多。李有棻不计私利,毅然裁撤了知府衙门的附加税金,每年不下十万两,而且规定解库的税金二万两,则既不裁,还有超出。这么一来,不但商民大悦,颂声四起,而且上官也颇为高兴。

光绪十三年(1887),湖北大水,继又大早,灾区遍及二十多个州县。督、抚命李有棻总管救灾事宜。他认为此事要收到实效,首先必须使州县官得人,但他又没有任免州县官的权力,确实难办。他对州县官作了一番调查后,决定:对有德无才的州县官,加派一个有才的人做助手;对有才无德的,则加派一个有德的人做助手,对极少数无德又无才的,他就呈请上级另派贤能的人代替。州县官的问题解决了,他对具体的帐济事务,或设厂施粥,或普发账款,或以工代帐……,他都不作牵制,由各州县视具体情况实施。他只在一定时间内,亲自或派得力人员前去检查效果。结果,灾民都普遍反映均沾了实惠。正在这时,蕲水县有个姓何的家族同别一家族因一起诉讼而发生械斗,双方的群众越聚越多,互相烧杀,不可制止。武昌城内大设粥厂,双方又各派人前来拉拢和诱劝群众,一时人心汹汹。有的官员主张撤销粥厂,派兵前去弹压。李有棻极言其不可,撤销粥厂,则所有灾民一定都去参加一方,变乱将不可收拾,事态是由涉讼引起的,派兵去弹压,一定会更加激起民众忿怒。不如派一大员去公平断案,消除事态的起因,则可平息变乱于无形。督、抚同意了李有棻的意见,并派他前去全权处置。他一到蕲水就公开宣告,由双方各推出代表申述争执情由,凭他公开判断。至于已经发生了的械斗,则双方都可免予追究,若今后再发生械斗,则定予严惩不贷。这样,这起原可引爆为大变乱的事故,不到十天就妥善解决了。

当时的湖广总督张之洞,是个著名的洋务派。他因办铁路,急需设厂炼钢,选定武昌的鲇鱼套作厂址。鲇鱼套是汤湖通长江的唯一出入口,夏季受四乡的水成湖,人民就在湖中打鱼,水落之后,露出土地,人民就在地上种麦。这是鲇鱼套人民的聚宝盆。一经设厂,就须尽排湖水,堵塞出入长江的口子,再也无鱼可捕,厂房及其附属建筑,占地很广,再无余地耕种。聚宝盆就将变成讨饭碗,人民怎么肯答应呢?他们迭次派人呈禀,恳请另择厂址,但是大小官员无人敢转呈张之洞。只有李有棻敢在张之洞面前为人民说话,无如张之洞一句也听不进去,反派兵去拆桥堵口。于是群情忿激,眼看就要激成大变乱。此时,李有棻正式上书给张之洞,充分剖析利弊,请准另择厂址,言辞既剀切又诚恳,终于得到了张的首肯。

平时李有棻在府署前置一木柜,鼓励士民投书其中,揭发奸宄,议论政事,自己及时斟酌施行。他在武昌府八年,所属官吏变得廉洁了,士子变得好学了,人民得到了养育和保护,商旅讴歌其能体恤艰难,众口一词,呼之为“李青天”。

李有棻官做大了时,尤其关心国计民生。

广东高廉钦(高州、廉州包括了整个雷州半岛,在北部湾的东面,钦州在北部湾的北面,今隶广西,西与越南接壤。)兵备道,海岸线长达千余里,兵力却十分单薄。时值中日“甲午(1894)之战”,朝廷要求南北所有海岸一体设防。李有棻不敢怠忽,立命沿海各城及冲要之地各练民团一营,共练团三十营,平时分散操练,战时统一作战。所需军饷并不很多,但国防总算有了保障。

李有棻在陕西时,创办了《秦报》,着眼于启发民智。在江宁时,创办了“三江(后改两江)师范学堂”(即后来的南京大学),着眼于造就人才。这都是目光远大,利及百世的大计。

李有棻到江宁不久,两江总督刘坤一病死,朝廷着他护理总督。虽是临时代理,但他对于邦交、国计,以及国家的财政、吏治、民生等大事,还是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。及回本任,继任总督张之洞向日本买船,议定买兵轮八艘,价银二百万两,分八年交付。签约后,日商要求立时付清全部价款。对于日商的这种无理要求,张之洞竟然答应了。李有棻据理力争,最后拒绝付款(因为布政使经管着一省的财政和民政)。这笔使我国吃尽了亏的买卖终于不得不作罢。国家的利益保护住了,但李有棻的乌纱帽却丢掉了。因为张之洞不久就奉命入内阁,做了大学士(即宰相),他一上任,立即罢免了李有棻的官职。

李有棻丢官后,在家闲居了两年。碰到江西准备大修铁路,朝廷命他为江西铁路大臣。他计划先修南(南昌)浔(九江)铁路。待一切筹备就绪,他即乘客轮赴九江督工。夜里,船过鄱阳湖,忽风雨大作,所乘之船与迎面而来的船相撞,船沉人死。据唯一逃得性命归来的戈什哈(即卫兵)说:当李有棻知道船要翻沉时,吩咐戈什哈们各自设法逃命,自己一家老小(计女一、妾一、童孙一)则锁在一间舱房里,以免尸首飘流无着。可见他在危急时,一点也不慌乱。

遗著有《奏议.批牍》十卷、《卧云草堂文存》若干卷,《养闲轩诗钞》若干卷,还有关于保甲、团练的著作等。今俱无存。

整理完了先人的事迹,我深深地感触到这么一点:一个人若想做成功一件事,便必须脚踏实地,从一点一滴做起,执着地做下去,不到成功不止。

李有棠开始未必不想做官,但他只得到一个九品的训导,加之又要养亲,于是他就决心走另外一条道路,做学问、搞著作。他从打基础做起,遇书必录。到了选定辽、金两史为研究项目之后,他就由漫无目的走到了有意识地围绕两史来搜集资料。为了写成有分量的著作,他至少将这九十二卷的巨著从头到尾写了五次手稿才最后定稿。这其间的种种艰难困苦,都吓不倒他。所以他的著作终于经受了时间的检验,成为后世治辽、金史者的必要参考书。

李有棻幼怀大志,但他也是从最基本的地方做起。从到湖南接管督审局起,他采取了种种方式遇事先做好调查研究。有了实际情况的彻底了解,所以他的发言才有分量,他的行事才有把握。否则即使他敢说敢作,又有谁肯听他的呢?!

对比之下,我惭愧自己读书行事总不愿从最低处做起,因而至今马齿徒增,仍然读书无所成,行事不足法。

今年恰值曾祖父李有棠诞生一百五十周年,本生曾祖父李有棻逝世八十周年,我竟拿不出象样的东西来作纪念,只好把他们的事迹尽我所知都写下来,留作后人的榜样。我只期望我的后人们,以我为戒,切实效法先人。果能如此,我也就心满意足了。


李蓁非 李蓁非:原名增辉,笔名杜光。萍乡市赤山周江村人。系李有棠曾孙(过继),李有棻亲曾孙。

毕业于北京大学,在鳌州中学、萍乡中学等校任教。新中国成立后,历任萍中教导主任、副校长等职。著有《文心雕龙翻译》、《老子译释》、《文言文自学顾问》等书,共约一百万字。旧体诗词辑有《歃歌集》、《歃歌次集》等作品。